作者| Mia
编辑| 李寻欢
“我跟我师妹拌嘴耽搁了大家的时间，占用了公共资源，真的很不好意思。给大家道歉，对不起。”
上个周末，前中国女子体操队队员吴柳芳的“擦边”风波刷屏了。
另一位前中国女子体操队运动员、奥运冠军管晨辰则在吴柳芳的性感热舞视频下评论：“前辈姐姐，你要擦就擦你的呗，就不要给体操扣屎盆子了，你的正能量体操好像不需要。”吴柳芳回复称：“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？” 此后，吴在直播中向网友鞠躬致歉。
两人的互怼令该话题度和热度大增，吴柳芳ID为“56学姐（798）的抖音账号粉丝数暴涨，从不到10万，涨粉至249.1万。该账户自11月24日以来“因违反社区规定”被平台设置为禁止关注，视频也被删除至仅剩7条，每日15时、20时的直播也已暂停。
另外，11月20日，针对2月份遭受的“网暴事件”，农夫山泉（09633.HK）董事长钟睒睒在江西赣州对媒体喊话互联网大佬张一鸣。
“希望张一鸣先生，抖音、今日头条及一切对我个人有过谣言伤害的媒体自媒体，我在等待你们诚恳的道歉。”“请你承担起文明整治的责任。……谣言的存在、不实的报道，这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伤害，这是现代技术在互联网上实施野蛮人的丛林法则，以强欺弱……谣言的传播者与制造者同罪。请他们立即删除对我的污蔑言论、图片，停止对一个中国公民的侵害，停止！停止！”
退役国家队队员跳性感舞蹈引发争议，愈演愈烈的网络谣言难以“攻破”？这一切都是流量选择的结果。当短视频平台成为国民级应用和主要舆论场，算法机制“内容优劣VS流量追逐”的平衡，也成为永恒的难题。
算法之困
再一次，网络治理风暴来临。
今年8月1日起施行的《网络暴力信息治理规定》明确了网络信息内容管理主体责任，要求网络暴力信息治理坚持源头防范、防控结合、标本兼治、协同共治的原则。
11月24日，网信办、工信部、公安部、市场监管总局等四部门决定自即日起至2025年2月14日开展“清朗·网络平台算法典型问题治理”专项行动。重点整治同质化推送营造“信息茧房”、违规操纵干预榜单炒作热点、盲目追求利益、侵害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、利用算法实施大数据“杀熟”、算法向上向善服务缺失、侵害用户合法权益等行为。
娃哈哈集团创始人、董事长宗庆后今年2月去世后，农夫山泉“日本元素”“创始人儿子国籍””“农夫与蛇”等负面持续发酵，强烈的民族情绪下，农夫山泉成为网络谣言、网暴最直接的受害者。
据马上赢数据，2月25日至3月10日，农夫山泉瓶装水在短短半个月间销量下滑22%，即饮茶销量下滑110%。据农夫山泉2024年半年报，农夫山泉包装饮用水产品录得营收85.31亿元，同比下滑18.3%；农夫山泉上半年存货较去年同期增加9.43亿元，存货周转天数增加13.8天。
过去商业谣言大多出自竞争对手的恶意，或是蓄意敲诈勒索，但现阶段的网络谣言更难以溯源和控制，流量至上主义让许多账号加入了狂欢和围猎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营商环境。
反智主义、极端思潮……这次事件当中固然有许多因素可以解读，但算法对谣言传播的负面推动也难辞其咎。网络平台算法机制再次引发热议和监管“划重点”。算法机制原本是中性的技术，但使用算法的人，有着不同的价值观导向、利益倾斜，意味着算法也因此而有所倾斜。
算法带来了方便快捷的上网体验，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问题。平台大数据，加算法机制下，平台会根据用户喜好，反复投喂和推送相似内容，造成久为外界诟病的“信息茧房”，独立思考能力受到影响；人为干预的热搜榜单，低质内容更是污染了内容生态。
对所有互联网平台来说，流量意味着一切。有了流量就有了打赏、带货等商业变现途径，人性对大尺度内容的本能窥探欲，意味着“黄赌毒”、谣言等灰色内容永远与网络直播、视频相伴相生，而平台便扮演着“尺子”和监管者的角色。
老网民或许还记得，多年前的网络直播平台处于野蛮生长阶段，尺度比现在大得多，低俗整活、色情擦边视频无处不在。
早在2016年，文化部公布了第二十五批违法违规的网络文化经营单位，斗鱼、熊猫TV、六间房等12家直播平台便因涉黄被点名，从冯提莫“会计门”到陈一发儿事件均引爆全网，去年11月初斗鱼直播CEO陈少杰因开设赌场罪被捕，多位知名主播牵扯其中。
2018年，央视新闻频道持续播出关于“快手”、“火山小视频”直播短视频平台，传播涉未成年人低俗不良信息的内容。国家网信办依法约谈了“快手”和今日头条旗下“火山小视频”相关负责人，提出严肃批评，责令全面进行整改。据统计，全国网信系统2022年上半年累计依法约谈网站平台3491家，警告3052家。
整个互联网发展史始终伴随着约谈、下架、处罚、警告。于视频创作者、主播个体而言，职业生涯则面临着一条不可逾越的“红线”。
算法向善和人性化的可能
算法正在被滥用：政治偏见，种族偏见，颜值偏见，大数据“杀熟”……算法偏见无处不在，同时也是最引人注目的人工智能伦理问题之一；“算法”推荐技术有泄露用户个人隐私，侵害消费者的知情权、选择权和个人信息权益的嫌疑；另外，算法的“效率至上”也造成了某种内卷。
据了解，算法首先是根据用户兴趣或者行为与内容进行匹配，如用户点赞行为，停留时长等，产品本身的热度等。研究显示，手机型号、消费场所和消费频率等因素影响着搜索产品的价格。有不少用户已经开始反感个人信息被过度收集，并尝试“关闭个性化推荐”。
第54次《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》显示，截至2024年6月，我国网民规模近11亿人(10.9967亿人)，互联网普及率达78.0%。越来越高的网民占比，意味着充分的信息时代便利，同时也意味着更多亟待解决的算法问题。AIGC技术的广泛应用无疑为算法带来了更多难题，虚假信息等负面内容生成成本更低，难以甄别。
那么，算法有向善和人性化的可能吗？如果说算法是一把双刃剑，是平台成长壮大最好用的利器和关键，同时也是一个被平台不断豢养大的“怪兽”，是商业利益和效率最大化导向的结果，为了防止算法失控，必然离不开人性化的“修正”。
媒体、影视等在助力算法优化，注入人文关怀方面发挥着重要意义，相关主管部门则起着直接的督促和引导作用。2020年，《人物》报道《外卖骑手，困在系统里》刷屏了。今年暑期档电影《逆行人生》对算法机制的巨大压力也有直观的描绘。与之相应的是，2021年，七部委联合发文件，提出不得将“最严算法”作为考核要求，“算法取中”。
此后美团累计召开200场骑手恳谈会，先后七次优化算法：9月，在异常场景下为骑手提供时间补充，在部分情况下，将“预估到达时间”变为“预估到达时间段”。11月，美团公开订单分配算法，并且推出主动改派功能。
次年，试点新的“服务星级”激励机制，变超时罚款为扣分、明确可加分弥补，完善了差评申诉流程，以及向骑手推送出餐提醒、推荐“建议到店时间”等举措。饿了么也提出不以最严算法、最低时限为导向。
算法也不妨引入科技伦理治理的众包模式。此前，Twitter效仿漏洞赏金机制，发起了一场业内第一个针对算法偏见的竞赛，来寻找其自动裁剪图像的算法中可能存在的偏见和潜在危害，主动发现算法伦理问题，第一名将获得3500美元奖金。负责人发文称："我们无法单独解决这些挑战。”
治理灰色内容，推动“算法向善”，离不开多方的共同努力。有关部门需要建立全方位监督体系，不断深化治理，加强网络空间法治建设，明确法律法规，促使网络平台合规运行；平台需要加强网络安全，算法完全公开、透明，或许很难，涉及到互联网平台的“核心机密”，但用户质疑之处部分公开，或许不失为一个好的处理方案；用户需要提高法律意识，维护自身合法权益。
我们将迎来怎样的世界？是一个更公正公平的网络世界，还是科幻剧《黑镜》中描绘的“人被算法异化”的未来？值得警惕和深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