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｜定焦 王璐 编辑 | 魏佳
今年五一，和县城游一样火的，还有电影院。
资深圈内人士思思在兰州旅游时，还在异地看了两部电影，他随便选了一家影院，几乎都坐满了人。
5月1日，「定焦」也走进了北京一家非核心商圈的电影院，它坐落在一个小型生活广场的6层，整个广场人流稀少，有些商户门锁紧闭，但地下一层的超市和6层的影院非常热闹。走进电影院，既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人，也有老人和小孩，买爆米花的人排起了队。工作人员表示，当天来看电影的人很多。
猫眼数据显示，今年五一档两天已经破了8亿，超过去年的6.5亿。《维和防暴队》《末路狂花钱》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暂列当前票房（含预售）前三位，而此前热门的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《穿越月亮的旅行》则不及预期。
假期开始前，很多业内人士对今年五一档期待不低，预估总票房能达18亿，而去年仅15.2亿。
这种底气来源于片子类型。上映的8部片子，虽然数量不及去年的一半，但花样众多，覆盖喜剧、爱情、主旋律、悬疑、动画五大类，包括王一博主演的《维和防暴队》，宫崎骏的经典动漫旧作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，以及杨幂主演的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等。
但假期第一天，很多影院就被打得措手不及，甚至不知道如何排片。
这主要是因为，一方面，今年垂直细分的高口碑片子不少，比如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高达9.1，动作片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和动画类的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都在7分以上，但它们并不大众，不太好预判票房。
不少影院经理感受到，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被称为经典港片回归、古惑仔片回魂，但可能还是港片迷和广东地区的观众更容易接受。喜剧片《末路狂花钱》或许能照搬《人生路不熟》靠类型获得高票房，但故事底色和讲述方式都有浓浓的东北味，猫眼给出的预测总票房不到9亿，低于《人生路不熟》的11.84亿，豆瓣评分也刚及格，为6.4。
另一方面，市场环境也在发生变化，观众对影片变得"挑剔"。演员流量、IP本身知名度等这些曾经能带动票房的稳定要素，近年来效应不断递减。
有着王一博强大粉丝基础的《维和防暴队》，首日上座率14.1%，和去年五一的《长空之王》差不多，而隔壁的《末路狂花钱》是25.7%。杨幂也带不动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，两天票房仅破4000万。
不过，不管最终谁能胜出，这届五一档是升温了。
（以下含轻微剧透）
票房不按套路走，愁坏影院经理
北京一家影院的郑经理用"非常乱套"四个字来评价今年的五一档，因为各部片子的表现，和他预想的差太多。
郑经理有着十多年影院经验，对当地居民喜好十分了解，他原本为五一节制定的排片方案是，王一博的《维和防暴队》排最多，其次是宫崎骏的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，剩下的交给喜剧片《末路狂花钱》、动画类型的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，以及港片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。
这是他综合各大数据平台的想看人数、演员阵容，以及自己影院所处位置的主要客群画像（小朋友和学生人群比较多）做出的判断。而按照以往的影片票房规律，在同档期所有片子口碑未释放完毕前，靠演员粉、IP粉，这样的排片至少能稳定三天。
但这次还没撑过一天，五一当天下午，郑经理就准备大幅调整排片。他计划把《维和防暴队》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尽量减少，给到古天乐主演的口碑动作片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。第二天不少观众又反馈《末路狂花钱》不错，他把优先级又给到了这部片子。
不仅郑经理有这样的遭遇，一家位于浙江某影院的陶经理也是如此。
《末路狂花钱》的日增票房超过了陶经理的预期，尤其是，这部片子很受下沉市场的欢迎。原本他觉得这部东北喜剧有一定的地域属性，主演贾冰、小沈阳等人也没有达到能撑票房的程度。现在要不要给《末路狂花钱》多给些排片，他还在纠结。
「定焦」随机询问了几家位于上海、云南等地的影院经理，对于哪部片子卖得最好，大家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，他们五一前两天的排片也没有章法，更多是在赌。
他们都表示，想看人数、口碑、明星效应等这些直观数据，对五一档票房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。
比如口碑最好的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，票房不及同为日漫作品的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。杨幂主演的喜剧悬疑片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，以及张子枫、胡先煦主演的爱情片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，直接败北，两天票房在三四千万。
如今假期已经结束前半程，8部片子没有拉开太大差距。第一的《维和防暴队》票房逼近2.5亿，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《末路狂花钱》快2亿，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超1.5亿。
由于这次五一档的影片数量多达8部，观众看片的随机性也在增强。很多影院经理感受到，很多观众不再是提前买票，而是更青睐随看随买。
「定焦」在观看《末路狂花钱》时，随机询问了几位不同年龄的观众为什么选这部片子，他们并没有提到明确的类型和演员，一位退休阿姨表示，看时间合适随便买，两位年轻人则称，他们没有太想看的片子，这部片子是"命运的安排，抓阄选的"。
8部片子、五大类型，还是没有"黑马"
今年五一档的片子类型虽多，但都有着比较明显的优劣势。「定焦」综合第三方数据预估总票房、影片口碑和多位从业者的观点，将五一档的8部片子分成了三大梯队。
第一梯队：《维和防暴队》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《末路狂花钱》
《维和防暴队》赢在演员，虽然是一部偏主旋律的商业大片，以海外维和为主题，但凭借演员王一博的粉丝号召力，前期想看人数遥遥领先，假期开始前也被评价为五一王炸，不少影院将宝压在这部片子上。
影片好的地方是，大场面很爽很燃，但一部分观众认为其故事零散。有网友指出，该片"冲突不断堆砌，衔接生硬，逻辑性差"。猫眼对该片的预测总票房仅破6亿，去年同为王一博主演的《长空之王》，最终收获了8.5亿票房。
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则是一部靠口碑冲上来的片子。
近两年，大众对动作类型港片祛魅，但本次《九龙城寨之围城》在打戏和角色上做得不错，获得了7.5的豆瓣评分。不过相比其他类型，该片故事依旧老套，讲的是老一辈恩怨，新一代成长，父债子偿的故事。猫眼预测总票房不到7亿。
东北喜剧片《末路狂花钱》是《维和防暴队》最大的竞争对手。该片的优势是合家欢喜剧，受众面广。
该片主要围绕中年男性困境——没钱，以及"一个好汉三个帮"的兄弟情。贾冰饰演的是一位中年抠门男，平时靠吃过期食物度日，最喜欢去超市专买打折商品，但一次意外得知自己患了脑癌晚期，于是带着三个好哥们，挥霍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100万人民币，结果却是医院误诊。
有观众觉得该片笑点很足，但也有观众不买账，认为"误诊"已经被用烂了。一位业内人士表示，这种片子虽然是很标准的平民喜剧，但故事老套，结尾也很理想化，几位好兄弟都实现了自己的目标。不过，大部分人看的就是一个乐呵。该片豆瓣开分6.4。
第二梯队：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
这两部片子都是日漫，属于粉丝向电影。
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改编自日本漫画家远藤达哉超人气IP，但该片没有太多的观影门槛，故事简单，讲的是一个"伪装家庭"拯救世界的亲情故事，主打萌和二次元，即便不太了解这一IP的观众也能看懂。该片豆瓣评分7.6。
后者则依托宫崎骏的名气。其执导的《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》在很多观众没看懂的情况下，仍然获得了8亿票房，成为内地影史清明节冠军。而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这部宫崎骏在2004年执导的片子，20年来在国内积累了不少粉丝，豆瓣评分9.1，很多人愿意为情怀付费。
虽然这两部动漫在口碑上领先五一档，但小众是硬伤。目前《间谍过家家代号：白》的预测总票房破3亿，《哈尔的移动城堡》不到2亿。
第三梯队：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《猪猪侠大电影：星际行动》
这三部影片的票房比较惨淡，五一首日，不少业内人士预测其总票房难破亿。
张子枫、胡先煦主演的爱情片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，败在了故事情节。"虽然异地恋有噱头，但主人公情侣的戏不如配角的戏更有戏剧性，但导演没交代明白，让人看完莫名其妙。"思思评价。
杨幂主演的悬疑喜剧《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事》，则像一个悬疑向的剧本杀作品，豆瓣开分6.5。思思看完后觉得有些可惜。"内容丰富，细节也不错，但悬疑创作得落到现实议题，不然很难激发观众情绪。"
至于《猪猪侠大电影：星际行动》，是一部低幼向影片，难泛起较大水花。
到目前为止，今年五一档还没有"黑马"出现，不过，收获了不错的票房。
首日票房超去年，影院的喜和忧
猫眼数据显示，五一档首日票房4.12亿，超过去年的3.15亿，但不及2021年的4.57亿，更达不到2019年的6亿。当天还创下了中国影视五一档首日场次纪录，为49.7万场，超过2023年、2021年、2019年的49.1万场、48.5万场、32.2万场。
再看平均票价，这四年（由近即远）五一档首日的平均票价分别为40.5元、40.7元、38.1元、44.1元，根据票房、场次和票价粗略计算，今年的场均效应高于去年，但比不上2021年，在一定程度上说明，观众的观影热情有所回归，但没有完全恢复。
次日票房3.43亿，超过了去年的3.32亿，同样低于2021年和2019年。
这些数据让不少业内人士，既高兴又担忧。
高兴的是，和去年五一的冷清相比，今年即便大家在忙着出门旅游，但五一档好起来了。
不止一位院线经理表示，虽然假期还没结束，但今年五一票房收入应该比去年高。陶经理更是直接给出肯定判断，会比去年好。"今年虽然没有大体量片子，但类型比较丰富，可看性可选择性更好。"由于客人多，兼职员工不够用，他第一天就加班忙到了凌晨。
但担忧的是，影院越来越拿不准观众口味，而五一档越来越重要。
陶经理告诉「定焦」，从去年开始，观众很难在非节假日走进电影院。"影院淡季生意难做，票价便宜也带不动。"他观察到，从春节后到五一前，上映了很多品相不错的片子，但仅有2000万左右的票房。"大家都希望靠五一这几天赚些钱，毕竟下一个大档期还要等到暑假。"
与此同时，作为电影行业的下游，影院无法掌控影片质量和口碑，只能在排片和观众上下功夫。此刻电影院也在降本增效、卷精细化运营。
"五一卷的就是门店排片技巧，各大影片都在抢高峰时段。"郑经理表示，现在各大影片都把特殊场安排在晚上7点，门店需要在排片上做出取舍。
同时门店还要做运营提效。比如对一些有噱头的特殊场，即便成本不高，也会谨慎思考要不要安排。《穿过月亮的旅行》组织了各种与月亮有关的仪式场，即在晚上6点、7点、8点这些特殊场次，安排月下比心、相约月下、赏月搭子场等。影院要做的是，在影片放映结束时，将荧幕切换成月亮定帧图，让观众打卡拍照。
尽管相比跨年档推出的"下雪场"，这些"月亮场"几乎没有成本，但大多数影院也没有安排。陶经理表示，他们不会主动做，除非有很多观众来问，"比较麻烦，需要片子结束时把电掐掉再放定帧图，中间需要一定时间。"
目前各大影城也在大力度推会员卡招揽用户，只要加入便能享受9.9元、19.9元的低价，这些广告还会在观众入场后、正片开始前，在荧幕上播放。
不少影院也通过招人、挖人，补足自己的用户短板，刚跳槽不久的陶经理告诉「定焦」，自己比较擅长做学生、粉丝用户，他现在入职的影院也是看中了这一点，目前给他的首要任务是，把学生粉丝群做起来，因为这家影院一直是以白领为主，学生群体比较少。
五一档还剩后半程，影院会抓紧时间继续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