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个神经病整的啊?出来挨夸!
点开《喜卷常乐城》,浓浓的“处处是槽点”气息扑面而来。
看这夜景,夜幕弯月假成这样?短剧也不至于吧。
看这女主的头套,衔接处仿佛顶着“我是假的”四个大字,老奇怪了。
看这老套的女扮男装套路,还满脸络腮胡、撞脸隔壁的黑人兄弟,啊我分分钟要“地铁老人问号脸”了。
诡异的是,对于小体量轻喜剧而言,这些“短板”似乎都不算短板。
这类剧作经费有限、制作简单是标配,“穷好笑”画风似乎离不开“穷”的前提,“怪好笑”路数似乎也绕不开“怪”的脑洞,但凡好笑、便都不是问题。
前四集舒心酱个人观感还不错,来,展开说说。
一,小而“乐”模式,轻“嘲”点式群像
如果说小成本古偶黑马是“小而美”模式,那么小体量喜剧则更接近“小而乐”模型。
明面上看着哪哪都穷,但剧本、喜剧节奏这些“内功”方面并不真正掉线。
女主角谢全佳,三分落地的人间烟火气,三分精准吐槽、清醒反套路的炸毛气,三分良善温情的可爱气,三分“憨态可掬”。
一句“憨态可掬”,男主说了数次,从一开始的笑点到后续的情愫落点,外延内涵层次都挺丰富。
卜冠今一口方言口音上线,很有落地的毛边感。
孤女寻父、替父守宅等等常见环节,以及男女主之间略有点古偶色彩的欢喜冤家模式,都是相对不落地不真实的古装打法;
而演员的方言切口和角色的贴地写法相辅相成,很有破解套路的喜感。
也挺有“一群神经病”的荒诞光晕。
马天宇和角色的适配度也很高,上官古川自认倜傥潇洒,“我知道我很帅”的表演性和“实际我蛮怂”的真相之间的对比感,一起一落一升一降一真一假、反差萌也挺招乐。
角色乍看很自满,凑近一看很失败,家中长兄事事优异、他在阴影下被衬托得事事无成,俨然是“大家族里试图证明自己的小废柴”;
说他“废”也不完全废,虽则无成,但有些生意头脑和机灵眼光。
说他“聪明”也不太对,喜剧模式里计划偷针、被扎了又扎,俨然又是“笨贼”模式。
外油里正、外滑里憨,“三分懂三分废”壳子下也是一把良善天真。
宗俊涛饰演的郭东篱,乍看是很算计的小生意人,一面精明忙碌算计、一面又总以“笨贼模式”出现,喜剧节奏很好。
两声平平无奇的“哦”,都“哦”得很好笑。
来赶考的范仲举,一口一个“学生以为”,主打一个有知识但不太管用。
试图照书出手医治李天地,一不小心整出了“放血如喷泉”的诡异现场。
上官古川和范仲举,同样是“又聪明又有点憨”,前者是商贾公子执行上的三分荒诞三分“笨贼感”三分顾忌三分天真,后者是“书呆子不呆”缺乏实践验证、但脑子相对好转弯。故事中目前“真傻”的是唐门来的刘浪。
武林高手,但不是高冷路数,而主打废话文学,台词都是“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”画风。
剧作延续了“唐门擅暗器擅毒”的常见武侠设定,但“只毒人不救人”等表达也更谐谑荒诞好笑。
某一派古典理论说悲剧是写“比我们崇高的人们”,而喜剧是讲“不如我们的人”,前者通过他们的毁灭来完成警醒的灵魂净化,后者通过他们的倒霉故事来完成恐惧移情。
我们未必要说“不如我们”,暂且换一种表述,这更接近“有缺点的常人”模式。
事实上很多剧作黑白太一刀切太生硬,好人好到太虚幻、坏人又坏到太机械,都没有人味儿;喜剧不必完全拘泥于全知全完美的道德审判,可以轻快谐谑处理缺点短板,同时也通过“毛病问题”让角色更真实有人气儿。
谢全佳见钱眼开、每次一听见“租金”就眼睛瞪得像铜铃,星星眼微微笑;范仲举和上官古川打不过刘浪、两个人互相拽对方当自己的“肉盾”,“互相伤害”也好、合谋当笨贼也罢,都是谐谑的“有点坏心思但不多”模式。
你看,剧作不往“人心不古人间不值得”的悲凉路上走,可可爱爱展现人性缺点,在温情大语境中看妍媸美丑、荒诞欢乐多。
二,反套路式解构、荒诞谐谑式建构
喜剧常见手法之一,是解构其他套路模型、以“和预期相悖”营造笑点,《喜卷常乐城》中的诸多“哈哈哈ta怎么这样式儿的”就很典型。
邢捕头这次是女主不靠谱的老爹李天地,黄金被劫、气急攻心瞬间晕倒,一众债主对着女主谢全佳高呼还钱,男主上官古川站出来试图调解、希望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延后再议。
众人高呼“你有什么面子”、要求他签名画押立字据;
于是,下一秒他立刻跳到对面,蹦跶到讨债的人群之中高呼“还钱还钱还钱”,众人一时反应不及目瞪口呆、他还嗔怪一眼“愣着干什么?喊啊”,继续高呼还钱。
你看,从上官古川试图替谢全佳主持局面,到上官“似乎很有面子”的商业形象瞬间崩塌 ,再到上官古川一秒倒戈挥拳高呼还钱,每一步都是对常规套路的消解,谐谑反讽“男主大义帮女主”“男主是个人物很有脸面”“事情圆满解决”等诸多常见套路范式。
言与行、自我认知与他者描述、预期情形与真实状态之间的反差,包袱挺密。
上官古川在“心太软”药物作用下心软、讨债关头画风突变肉麻偶像剧“我心疼”。
谢全佳的反应很不粉红泡泡“我没碰你啊,你别碰瓷我”。
第四集末尾上官古川而道歉而布置谢全佳口中的“六月飞雪”,浪漫雪片翩翩、男女主心意悠悠,你势必知道下一段要转到“大冤种人工降鹅毛”的喜剧模式,知道这是“从浪漫场景到累死大冤种”的笑点营造常见路数,但宗俊涛气鼓鼓喘吁吁扒拉鹅毛,依旧挺有喜感。
再比如剧中装鬼吓人未遂桥段,重点都在“未遂”,以此来破除“装鬼叙事”的幽森恐怖感。
刘浪描述“见鬼”,说鬼脸色发紫;谢全佳凶猛吐槽“我连穷都不怕,我还怕鬼”。
刘浪又搞出“茄子成精了”的理由,又被吐槽“茄子鬼,是你那天吃的茄子来索命了呢”!
为此,范仲举还手绘了一版“敲可怕”的茄子鬼(哈哈哈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茄子鬼啊)!
此后的桥段中,这厢白衣装鬼er刚刚飘过去,骤然又来了位黑衣装鬼er,范仲举非但没有丝毫被惊吓的自觉,反而死活想缠着两位鬼兄聊素材找灵感:你们穿多大的鞋啊?
场面一度混乱又好笑。
从源头上说,这种“解构其他类型套路”的喜剧建构模式,对于喜剧而言也并不新鲜;《喜卷常乐城》并不赢在手法的独门独创,但至少呈现层面效果不糟糕不生硬。
三,喜感策源机制
虽然是架空背景的古装轻喜剧,但依旧有来源于生活的基石,有对“日常生活中常见现象普遍槽点”的化用和谐谑的不言之言、明里暗里吐槽。
谢全佳老爹李天地大把黄金被劫,负责押运的镖局只给他保单上的一点点赔偿,各路丢过快递的同学、看到这里是不是索赔的记忆又活了?
当然剧中更为荒诞夸张。
镖局老大说我们死了好多人你得赔我们,甚至还说“有几个还没死透的(可以给你打折)”,白布下诈尸一般“没死透的”冒头出来证明他“所言不虚”。
主打一个将常见糟心事放大、变形,在扭曲的荒诞感中见寻常“小槽点”。
再比如对西域公主的占卜,范仲举一口一个不信。
但被对方几句话吓唬之后分分钟“那我该怎么破啊”,护身的小桃木剑越换越大、吃饭被烫的常见画面也被解释为“应验”;
局中人的局限,以“大桃木剑离大谱”的笑点展现,谐谑点到这种常见心理,一笑吐槽、一念不说破,有点意思。
此外身份互换也是各路喜剧中的常见手法,通过和某一身份常见标志性画风不同的表征来营造“不自然不正常但好笑”的反差喜感。剧中西域公主和婢女身份互换,效果则相对干瘪。
一则两位是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模式,差异不大;二则身份设定潦草、属性特色简单,所谓互换身份也基本停留在较为潦草的浅表层,笑点略老套敷衍。
另一种常见模块则是“笨贼”模式。
上官古川和郭东篱商量了一个很奇葩的商业大计划,核心关卡是要偷房契;为此上官古川安排东篱调虎离山、请众人吃饭,一偷不中又二偷三偷。
请吃饭的理由从“入住”变成了“入住头七”“入住二七”,荒唐尴尬中见喜感。
上官古川偷房契不成、借势装鬼,白衣长发鬼在众人背后飘来飘去,队友郭东篱每次喊话“来啦”都卡不准时间点,很有不靠谱但好笑的“我那要命的笨队友”既视感。
前四集观感,剧作也并不特别均衡,并非所有包袱都响,部分角色“天真懵懂”设定呈现得太装傻,非但没有“哈哈哈神经病脑洞”的效应、反而有“硬拗然后接续不上”的尴尬;但对小体量轻喜剧而言,至少轻松下饭。
舒心结语
本山大叔的武侠轻喜剧《鹊刀门传奇》,以极其落地日常的生活感,消解对冲极其江湖叙事的武侠感,营造破而后立的喜感;《我有一个朋友》则是脑洞满天飞的“神经病”模式,一群奇葩可爱鬼笑点颇多,落点又挺温情。
虽则都未能成为《武林外传》那般的现象级全民爆款,但在赛道越来越垂直、次元圈层越来壁垒化的情况下,已然可圈可点。
《喜剧常乐城》有几丝约略相近的面貌,轻“槽点”式群像可可爱爱,解构其他叙事模型的反套路式喜剧打法相对有效,偶尔出现的神经病式脑洞也挺欢乐,“小而乐”模式还挺能拌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