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阿宝、宝总之间

看完《繁花》最后一集,有种深深的惆怅。对一部优秀作品,每个人会有不同的解读,在我心里《繁花》讲述的是一条自我成长之路。

王家卫5岁时随家人从上海移居香港,后又经历了爸爸远赴他乡、香港回归祖国等等小家和大家的动荡。

在他的很多作品里,似乎都在捕捉着一种似有似无、挥之不去,却再也不复还的记忆,人物常常注定漂泊、无法停留,却想要寻找一个归宿、一个自我身份。《阿飞正传》里这样说,“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,它只能够一直飞,飞累了就睡在风里。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,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。” 不知道这是否是经历过时代变迁、找不到归属感、困惑于自己究竟是谁的人们某些时刻里共同的内心独白。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《繁花》中,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,主要角色在不同的身份间颠簸转换。阿宝起初是工厂工人,初恋雪芝为了更好的生活远嫁香港,阿宝与雪芝定下十年之约,此时阿宝想要出人头地的信念在心里生根发芽,一心想要拜爷叔为师做生意。

我们看到,面对重创时,一个人的主体性被唤醒。他不甘心命运的安排,想要一搏。接下来,爷叔带着阿宝做英纺西装、包酒店套房,阿宝在爷叔的指挥下亦步亦趋,这个时候阿宝找到了可以依赖的理想化客体,任由这英纺西装、和平饭店、背后的爷叔老法师定义他的宝总新身份。

这个阶段里,自体的分裂无处不在。宝总白天与汪小姐打得火热,晚上要去找玲子吃一碗龙虾也不换的泡饭;夜东京里、外滩27号的办公室里、黄河路上、小乐惠里,不同版本的宝总层层叠叠。

开篇爷叔就说,做生意要有派头、噱头、苗头,男人要有三个钱包。这也是夸大自体与理想化自体傻傻分不清楚。

虽然分裂,但却达到了另一种和谐稳定。然而,汪小姐另立门户、以及李李与来势汹汹的深圳帮打破了这种平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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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与汪小姐的竞争中,宝总面对爷叔的雷霆手段阳奉阴违。爷叔很是伤心,而这个盘算着黄浦江的宝总从来只是他自我身份的一个部分,甚至只是一个表面的部分,惦记着苏州河的阿宝才是他的底色。

阿宝因对雪芝爱而不得,由爱生恨学做生意,又因对汪小姐种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情谊放弃了至关重要的大单。尽管时代变迁,自我的身份越发断裂流动,却又有些核心自我的部分一如既往、稳定连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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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再由他人定义

在寻找自我的道路上,理想化客体终将逝去。宝总明白爷叔的一片好意,但执意“排骨年糕从来不是生意”。与爷叔分道扬镳后,宝总对李李说:“我要用我的方法打这场仗”。

我们看到,与理想化客体道别后,一个人的主体性充分恣意地生长发展。在这场楼梯转角的戏里,宝总借着李李这个过渡性客体开始去整合分裂的多重身份。李李提醒宝总留一条退路,宝总说,“阿宝就是我的退路,而你不能退回为陈珍”。

他不想像李李一样自我的碎片永远被分裂、被压抑,他踌躇满志地迎接着这场大战,不仅是商场大战,更是人格整合大战。商场大战输赢未定,而宝总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整合“宝总”和“阿宝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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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梯转角这个布景可上可下,可进可退,就像是一个人脱离了庇护后,真刀真枪进入成人世界厮杀前的过渡空间。宝总之于李李、李李之于宝总,又像是彼此混合着旧体验带来新体验的过渡性客体。李李在宝总身上看到了A先生的影子,而李李的冷艳傲气、火锅氤氲下的朦胧面庞又一如曾经的初恋雪芝。

商场大战在即,李李给了宝总强有力的内心空间的支持——用至真园做担保、全盘托出A先生的教训和深圳帮的套路,但在现实中界限分明设置稳定,“如果输了,我会撤销担保“,这哪里是剧中开篇讲的”在劫难逃“,这明明是在提供心理咨询啊,还是一周三四次的面对面高频咨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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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老师曾经这样说“人格成长的唯一途径,就是去获得新的人际关系经验“。李李就是宝总新的人际关系经验,此时的宝总告别全能自恋幻想、告别无所不能的理想化客体,直面现实,直面自己的局限,开始整合人格的不同部分。

如果说,开篇的时候,我怀疑没有了英纺西装和酒店套房加持,宝总是否还是宝总,此时,我已经不再怀疑。大战的关键时刻,宝总说:“如果麒麟会不伸出援手,那么我愿赌服输,做回阿宝。”

我们看到,在拥抱了真实的自我后,他充满了生命力和坚韧性。宝总经历了与理想化客体的道别,经历了与爱人的分离,经历了现实的蹂躏和挑战,宝总的身份不再由他人定义了。无论大战是输是赢,无论有没有英纺西装和酒店套房,这段宝总的经历和体验已经铸造了他的人格,他的人格已经整合了宝总的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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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见,白月光

这是阿宝的自我成长之路,又何尝不是剧中每个角色、生活里每个人的自我成长之路?

玲子在宝总的支持下做了老板娘,精明能干、摇曳生姿的玲子却月月亏损,她每天最在意的食客是晚上来吃泡饭的宝总,当玲子下决心做了了断,“从今以后要靠本事做老板娘”后,夜东京生意火爆一座难求。

李李说她的一切都是老师A先生给她的,一度她以为自己再也做不回陈珍,却在还清A先生的债务后削发为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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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人曾经都爱慕着无所不能的理想化客体、享受着理想化客体带来的支持与爱。有意思的是,在找到自己、成为自己的道路上,理想化客体终将逝去,每个人终将与心里的白月光做道别。每个角色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面对真实的自己,承担起自己的责任。在这个过程里,他们也在重新塑造自己、发展自己,整合着自己的多重身份。

有影评说阿宝是“渣男“,玲子是”捞女“。人生如果真的可以用两个字定义该有多简单多轻松啊!渣男阿宝也是贪恋每一份温存、既要又要、优柔寡断的你我,捞女玲子也是幻想着”我只要照顾好家庭,让父母/伴侣/孩子努力吧“的你我。

写这篇文章时刚好看到台历上曾老师的金句,”很多女人把自己原本就有的强大投射给男人,再对男人有诸多期望,这其实是自设陷阱“。理想化客体编织的摇篮固然温暖安稳,却装不下一个成年人的自我成长,装不下一个成年人整合独立的自我身份。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成为自己的码头

自我成长之路,不仅是惊心动魄、振奋人心的,也是繁花落尽、过客匆匆的无奈与悲凉。《繁花》的结局,让人觉得又是温柔又是悲凉。温柔的是,每个人自己成为了自己的码头,悲凉的也是,每个人自己成为了自己的码头。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结局里,导演给了每个角色从容整合的自我身份,从阿宝到宝总再回到阿宝,李李找回了以为再也回不去的陈珍,汪小姐一路拼搏成为了虹口小汪、汪总、汪董。

剧中有情人很多,却没有眷属。“男女之事,缘自天时地利,差一分一厘,都是空门”,这句台词在作品中反复出现,而又岂止是男女之事?世间种种,无不差一分、差一厘都是空门。

汪小姐去深圳三个月后回到黄河路,物是人非,头牌至真园牌匾落下,曾经黄河路上炙手可热的宝总不见踪影,新年里的黄河路又在酝酿着新的至真园、新的宝总。

这像是《红楼梦》里的“好一似食尽鸟投林,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“、又像是辛弃疾的“欲说还休,却道天凉好个秋“。一个人不断寻找自我、整合自我的道路上,不仅要沿途打怪升级,还要面对和承受人生的无奈与心酸、繁华与悲凉,这是绕不开的必经之路。

王家卫的作品常常有一种飘摇迷幻的不确定感,自我身份的不断探索拓展、感情与关系不断拉扯撕裂。最后一集里,阿宝说要去川沙种花,收购不如让村民自主经营,导演借着葛老师的口这样讲,“心里面永远会记得,和之前那个人,一起看过、讲过、笑过。”也许这就是导演给出的答案。一个人终归要自主经营,但曾经互相陪伴的经历留在了彼此心里,内心积攒的好的客体关系经验是支持我们走上自我成长之路的底气,而这条路或早或晚终将启程。

在此,谨与各位心理学爱好者共勉。祝大家在新年里尽情地投入到生活的洪流中,尽情经历、尽情体验,找到自己的理想化客体、也能与理想化客体做道别;得到他人的偏爱与眷顾,也能够自己成为自己的码头。

《繁花》终局:每个人终将与心中的白月光道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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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许珂,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,中国心理卫生协会注册心理咨询师,有弥联合心理签约咨询师。人生是一个游乐场。

编辑 | 大虾 插图 | 《繁花》《阿飞正传 》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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